虐待致死禽兽不如：山西10岁男孩之死 再嫁的母亲与暴躁的继父

　　多名受访者向提到，在外人面前，王某某挺“规矩”的。但在李军的印象中，王某某早有暴力倾向。“王某某此前已经有过两个老婆，在家里经常家暴。”李军说。同时，也有村民提到，王某某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打跑的”。“他和第一个妻子有一个女儿，用扳手把女儿身上打得有二十多处伤”，李军称，周围朋友都知道，王某某酗酒，酒后爱“发酒疯”。尽管租住该小区时间不长，但王某某却给小区里的一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与谢某某经常会带着张某某在小区内跑步，孩子在前面跑，夫妻其中一人骑着电动车跟随。“大概一年时间，几乎天天看到这孩子在小区里跑，有时大中午也跑”，居民刘丽说，孩子看起来又黑又瘦小，脸上、手上经常有伤疤，“几乎没见过孩子的好脸”。

　　侨侨(化名)生父的车里放着一个红色饰品，“平安”二字异常醒目。车尾也有着“人车永平安”的喷漆。20多天前，他希望开着这辆车，能找到失踪的小儿子侨侨，如今，这辆车歪歪扭扭的停在房子对面，已经多日没有启动了。

　　5月24日，山西省临猗县公安局发布警情通报，确认失联了20天的10岁男孩侨侨已经死亡，嫌疑人正是侨侨的生母与继父，目前已经抓捕归案。

　　侨侨的遗体是在其继父家祖坟中被发现的，身上清晰可见的伤痕，让侨侨的亲人看了以后悲痛又愤怒。

　　侨侨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生母与继父的杀人动机会是哪些……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从家属和邻居的讲述中拼凑出一些轮廓。

　　侨侨之前的学校

　　生母再嫁

　　一年前，侨侨的生母谢某某与生父张先生结束了近20年的婚姻，不久之后，谢某某与下豆氏村的王某某交往，侨侨就跟着母亲搬到了继父王某某家中，16岁的哥哥则留给了生父。

　　“他是个老实人，干活能吃苦，挣钱给老婆孩子花。”在亲友的描述中，侨侨的生父张先生是一个很踏实的人，有一些电焊手艺，四处干活挣钱养家。侨侨的母亲则在家操持家务，夫妻俩搭档默契，8岁之前，侨侨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侨侨的姑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曾表示，之前侨侨的父母感情一直不错，而且也从来没有跟老人发生过矛盾。

　　在周围亲友看来，侨侨母亲谢某某的变化是从最近几年开始的，她参加了一个鼓乐队，在红白喜事上给人家敲鼓，还迷上了拍摄短视频，与此同时，她的婚姻裂痕已经悄然出现。

　　侨侨的父亲张先生家

　　2021年底，侨侨的父母正式离婚，也成了侨侨不幸生活的开始。

　　下豆氏村的多位知情村民向大象新闻记者介绍，侨侨的生母和继父在县里小区租了一套房子，平时都住在县里，很少回村里。

　　侨侨跟着继父生活期间，身上经常会出现一些伤痕，旁人推测这很可能是其继父所为。

　　“他之前的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平时他还打自己的亲女儿。”知情人士说，侨侨的继父是一位货车司机，性格比较暴躁，此前的几段感情中就有过家暴行为，甚至还曾将母亲赶出了家门，16岁的女儿还因为被父亲家暴而报警。

　　男孩失踪

　　二十多天前，本该前往学校上学的侨侨突然失踪了。

　　5月4日，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学校老师发现，侨侨并没有到校。当天，侨侨的生母谢某某报警，称儿子侨侨在临猗县临晋镇下豆氏村离家出走，至今未归，要求公安机关协助查找，警方悬赏万元征集寻人，亲属更是焦急万分，一场大搜寻在临猗县展开。

　　侨侨的生父张先生一家是通过冯家卓村村委会，才知道孩子走失的消息。离婚之后，他和亲人都很难见到侨侨。

　　“她(侨侨生母)怕我嫂子(侨侨奶奶)去看孙子，把孩子转到县里上学了，还交代老师不让看。”侨侨生父张先生的婶婶告诉大象新闻记者，得知侨侨失踪的消息后，全家人都跑出去找，把附近30公里都找遍了。侨侨的生父甚至开车到了外省去找。

　　而侨侨的继父王某某发布短视频在网上寻找，视频中的他声泪俱下。侨侨的生母则在朋友圈发布寻人启事，并配上“宝贝，妈妈等你回家”这样的文字，俨然母子情深。

　　关于侨侨“离家出走”的原因，侨侨生母谢某某对外解释称，侨侨偷了家里800块钱，她打了侨侨几下，孩子半夜就跑了。

　　这种说法，在侨侨亲属们看来也站不住脚。侨侨的一位亲属告诉大象新闻记者，侨侨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在学校学习很好，曾经考过全班第一，不可能去偷钱。

　　事后，张先生一家曾专程去学校了解情况，学校老师称从未发现侨侨有偷窃行为。

　　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让侨侨的亲属以及网友产生怀疑。

　　5月10日，侨侨的生母和继父在社交平台发布视频，他们表示无法自证，只有把孩子找出来，就是最好的澄清方式。但是，警方通报撕破了他们伪装的面目。

　　5月24日，临猗县公安局发布警情通报称，临猗县公安局于23日找到失踪的侨侨，已确认死亡。目前犯罪嫌疑人，即侨侨的生母和继父已被临猗县公安局抓获，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侨侨生父的婶婶对此气愤不已，“太坏了，(他们)把孩子害死还骗人去找。”

　　昼夜亮着的灯

　　5月23日，侨侨的生母和继父被民警押着指认了现场，当地村民表示侨侨的尸体在当地陵园找到，埋在继父家的祖坟之中。

　　墓地位于侨侨继父所在的下豆氏村周围，有数十个墓碑，有一部分已被警戒线围住，其中一处坟头土地有新翻过的痕迹。此前侨侨的亲属曾找到此处，发现侨侨继父家祖坟有些异常，想挖坟查看被制止。

　　“孩子肋骨断了很多根，身上都是伤。”侨侨的亲属告诉大象新闻记者，侨侨的遗体上有很多伤痕，他们推测孩子生前一定遭受过虐待。

　　5月24日晚，侨侨的生父张先生在短视频平台发布消息称，“感谢亲朋好友、爱心人士20多天的默默付出，帮忙找孩子，逝者为大，孩子于24日晚在冯家卓村安葬，让孩子入土为安。”

　　下葬当晚，数百名亲友、村民自发赶来，送侨侨最后一程，这个10岁男孩被安葬在爷爷的墓地附近。

　　事到如今，侨侨的外公仍然不愿意相信外孙已经遇害的事实。“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由于腿脚有些不便，他至今也无法前往外孙的墓地看看。

　　对于外孙的继父王某某，谢大爷表示并不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女儿何时离婚。“她(女儿)很少过来，过来也不怎么说话。”

　　侨侨的姑姑告诉大象新闻记者，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们只希望尽快恢复平静的生活，希望法律能够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侨侨的离世，给侨侨奶奶带来了很大打击，侨侨的姑姑将老人接走照顾，家里只剩下了侨侨生父张先生一个人。

　　村委会这几天经常会到家里给他进行心理疏导，并组织村里年轻人在村口值守，以保护村名安全为由，禁止外人入内。

　　村庄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的平静。但是谁都可以看到，侨侨家门口的灯昼夜亮着。大象新闻特派山西记者 李昌 张崇曜 李晨昊/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