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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男护士因新冠去世?院方回应其带病工作 春运开启疫情悄悄过乡村
2023-01-14 11:08:57 | 作者: | 来源: 本网综合

  90后男护士因新冠去世?院方回应其带病工作

  网传消息称,芜湖二院一名男护士阳性未痊愈,带病工作,猝死在医院卫生间。媒体记者采访了芜湖二院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称,事件是真实发生的,这名护士今年32岁,1月2日去世的。工作人员还称,由于近期病人比较多,医护人员也基本上感染了,但是没办法,病人太多了,大家都没办法休息,做不到完全康复再回来上班,因此很多人带病上岗。

  春运开启疫情悄悄过乡村

  2023年1月12日傍晚,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敲开了河北邯郸一家村卫生室的大门。胡康是卫生室唯一的大夫,他为村里5个大队、共1400余人提供基础诊疗服务。

  “现在村里基本都阳过一遍了。今天就两个人来拿药,现在大家基本都存着药,吃不完。”胡康说。而在约一个月前的大规模感染期,每天有七八十人来卫生室拿药。

  近一周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和来自河北、福建、陕西、山西、湖北、安徽、重庆等省份超过20位村民、医护、基层干部了解农村疫情的情况。

  鲜有人上县城医院治疗,大多在乡村里取药解决。抗病毒药物Paxlovid、阿兹夫定是另一个世界的名词,甚至布洛芬都成了奢侈品,对乙酰氨基酚,中成药等是村医最常开出的药方。不少病人还要求医生打一针、吊瓶水。

  克服了初期的缺医少药,受访乡村逐渐熬过了第一波感染高峰。但感染在村民身体上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退,部分村民咳嗽、咽痛、发烧等症状持续至今,有的甚至引起肺炎或是更严重的并发症。一些体弱多病的人经此一“疫”更加衰弱,其中尤以有基础疾病的老人为甚。但受访者们大多对此并未在意,新冠突然而来,在村庄里短暂停驻,又悄然消失。

  春运已然开启,这场年度最大规模的人口跨区迁徙,还将为乡村疫情防控带来新挑战。从采访情况来看,随着药品的到位、医护的回归,乡村有了更多应对疫情的底气。但对于那些无法或不愿到医疗机构就诊的人群,如何为他们主动送上健康服务,做到早发现、早治疗,仍是一个十分重要但又悬而未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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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新华社

  乡村“度峰”

  朱宽是前述邯郸村庄的村委,在他的印象里,村里的疫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并未掀起太大的涟漪。2022年12月6日,村里就有村民出现症状,“到12月中旬都是在家感冒发烧的,出不来了”。

  村庄的疫情开始和流行时间比预想的要快,这并非个例。

  过往三年,福建的一座县城几乎从未直面过疫情,人们对突如其来的感染潮显得格外敏感,甚至能准确回忆起感染源头。2022年12月11日,百余位市区的孩子到县城学习交流。新冠病毒顺着校园来到家庭,继而在这座小城广泛传播。

  当地县医院院长李松回忆,从2022年12月20日起,发热门诊接诊的人数就呈现出明显上升趋势,在12月25日达到600余人的峰值,高位运行一周后开始回落。而据该县某乡镇卫生院院长陈冰介绍,从12月21日开始,发热门诊的日接诊患者突破百人。而该乡镇的常住人口不过8000余人。

  距离福建1500余公里外的黄土高原上的某乡镇,位置相对偏僻,村民居住分散,也没能阻挡疫情蔓延的步伐。该镇相关负责人钟庭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全镇共5000余人,2022年12月8日,镇里开始出现新冠患者,12月17日前后感染人数开始大幅增加,上升期一直持续到12月底。

  县城和乡村之间通达的交通、频繁的人员流动缩小了城乡疫情流行的时间差。实际上,受访的多个乡镇、村庄的疫情感染进度与县城几乎保持同步,部分村庄在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前就已出现阳性病例。

  山西中部某村庄村民武朋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2022年11月邻近村就存在高风险地区,“隔壁大村子有快6000人,我们村好多人都在那儿打工,有阳性大车司机到处跑,村里的快递站、小卖部恢复运营的时候疫情传得特别快。”

  尽管如此,疫情防控政策转向后,村里人对待感染的态度大都很平和。“大家基本都是在家吃点药,主要是退烧、止咳、抗病毒和抗生素‘四类药’,再挺过一周就好了。”朱宽说。

  湖北南部某村村民王琳注意到,同村一些村民在药品选择上更偏向于个人经验,其外婆在感染之后选择吃去痛片、头痛粉,而不会购买布洛芬。

  除了吃药之外,多位受访对象不约而同地提到“输液”“吊水”,认为输液效果好、见效快。“感染高峰期的时候大部分过来的人都想输液,但咱们这地方比较小,不能容纳太多病人,另外当时输液所需的葡萄糖、氨基酸、盐水一类的当时也都送不过来。”胡康说。

  安徽北部某村的老人石荣感染新冠至今已近一个月,刚开始的时候,石荣感觉浑身酸软,咳嗽了好几天,但她并未上心,症状一直持续了一二十天才去村里的卫生室吊水。到现在,石荣感染了快一个月还没恢复,在儿媳和女儿的劝说下才去镇上的医院拍了CT,片子显示肺上有三个白点,医生说是新冠导致的肺部炎症,要输液。

  对此石荣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这个病,吊吊水就好了,挂了几天消炎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乡村的疫情在沉默中蔓延,又在沉默中隐退。所有受访对象都明显感受到村里疫情高峰已去。方易在重庆某区县开设了一家家庭诊所,经营多年,深受周边居民信任,大家有点小病小痛都爱找他看诊,其中也包括部分村民。

  方易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2022年12月13至15日,开始有感冒、发烧等症状的病人上门。从接诊情况看,高峰期持续了十二三天,其后有相关症状的病人逐渐减少。现在偶有仍在恢复期的患者过来,找他寻求缓解咳嗽、咽痛等症状的方法。

  “现在已经基本结束了,病人比平时还要少一些。因为普遍都感染过了,大家在身体保养方面都做得比较好,感冒的人都不多。”方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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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新华社

  应对缺医少药

  同城市相似,农村地区亦面临着缺医少药的困扰。

  陈冰从2022年12月21日开始发现药不够用了。“四类药”原先属于禁售范畴,防疫政策调整后他要与大大小小的公立医疗机构、药店、诊所“抢药”。县里的医药公司要优先保证二级医院的供应,陈冰起初还能拿上几盒药,到后来只得悻悻而归。

  当天,陈冰盘了盘“家底”。布洛芬告罄,库存里的对乙酰氨基酚片不到20盒;N95口罩、防护服等防疫物资的储备量只剩不到一个月。

  徐茂功自卫校毕业后就一直从事村医工作,在其他村庄干过十多年,最近几年回到河北廊坊老家。2023年1月9日,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村里的备药清单列上了连花清瘟、四季抗病毒口服液、板蓝根、金银花、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片等。高峰期进药难度始终很大,不仅数量少,价格也要高出许多。县里统计过需求,但没有解决问题,徐茂功靠“拆零”分药勉强过关。

  胡康同样感受到药价上涨的压力。“消炎药、抗生素、咳嗽药、清热解毒药、氟哌酸都涨价了。比如说阿莫西林以前是四块,高峰期达到十块钱;甘草片原来是四块五,后来涨到了六七块钱。”

  相较之下,抗原检测试剂的短缺虽有浮现,但由于不能对诊疗提供实质性帮助,也渐渐被基层医务工作者们淡忘。

  2023年1月7日,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基层司司长聂春雷表示,农村地区点多面广、供应链长,供需对接如果不通畅,基层反映的问题可能不能及时反馈上来。地方政府集中采购是解决农村缺药问题的关键。

  对陈冰来说,艰难的日子持续了8天。2022年12月29日下午,陈冰盼来了县疫情防控指挥部协调配送的第一批“四类药”。2023年1月11日,当陈冰再次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他说出了“药品无忧”四字。对症治疗药品按服务人口的20%人份计算,不进货的情况下可以至少支撑一两个月。

  不过,医护的感染让陈冰心疼不已。一个多月来,在乡镇卫生院在编的30人中,仅有检验科的1人未出现明显症状。陈冰的底线是至少要有4名医护和1名药师守住发热门诊。许多医护刚退烧就回到了岗位,休息时日不过3天。

  作为驻村的唯一村医,胡康在2022年12月11号确诊阳性。当天他发烧了,身上燥得睡不着觉。第二天眼睛肿得不能见光,但要一边接诊病人,一边盯着电脑给乡镇卫生院报表。电脑的强光让胡康的眼睛十几天都没能恢复,他眯着眼完成手头的任务。

  “现在乡里医生感染率超过九成,和社会面差不多。阳的那段时间该看病还得看病,咬着牙就撑过去了。”徐茂功说。

  提前返乡

  春运的到来又增加了疫情的不确定性。2023年1月7日,春运正式拉开大幕,这场年度最大规模人口迁徙将一直持续到2月15日,历时40天。来自交通运输部的数据显示,预计春运期间客流总量约为20.95亿人次,比2022年同期增长99.5%,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70.3%,预计务工流约占24%。

  “随着春节的临近,我们务工的、经商的都可能返乡,这时候有可能会把一些疫情风险带到边远农村。”春运首日,在介绍农村地区疫情防控有关情况的发布会上,首都医科大学全科医学与继续教育学院院长吴浩不无担忧地说。

  2021年我国有2.9亿农民工,其中外出务工的农民工超1.7亿人。很多在外的农民工在春运之前就已返乡,部分人甚至将回乡时间提前至2022年12月。

  姜玄在北京干了二十多年装修,是小有名气的工长,手底下带着十几个工人师傅。和往年类似,距离春节还有20来天时,姜玄就回到了安徽农村老家。“北方供暖之后装修的活就少了,一般工人们会在春运之前就陆续回家。现在的工人不比以前,回家都不会太晚。”姜玄说。

  江苏励强纺织品有限公司有100余名工人,分别来自安徽、河南、江苏、江西等地,大部分都是农村人。公司总经理吴志祥向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公司2023年1月10日正式放假,当日公司仅剩十几名员工仍在坚守,大部分工人从2022年12月中旬开始陆续提前返乡过年。

  2022年12月疫情形势和疫情防控政策变化,也加速了部分工人的返乡计划。吴志祥谈到,纺织业工人年纪大都在40岁以上,上有老下有小,有的担心疫情影响家人,着急回老家照顾;在工厂附近出现阳性的时候,部分工人认为乡村人口密度低,感染风险小,也会选择在尚未感染或者恢复之后就匆匆归乡。

  胡康所在村庄在外打工的村民一般都在北京周边地区工作,离家不远,基本都已感染过了。也有村庄目前仅部分务工人员归乡。安徽北部某村村长梁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村里最近有十多个人返乡,人还不多。

  刚开始姜玄对回家还是有一定顾虑的。“早些时候回家的人还有被要求居家隔离的,后来哪哪儿都是阳性,就不那么担心了。”姜玄说。2022年12月中旬在北京感染后,姜玄又缓了二十多天才回家,回家时村里的人基本都阳过了。在家里呆了一周多时间,目前姜玄还没有听说谁被二次感染。其余地区的受访对象亦未发现返乡人员增加当地感染的情况。

  钟庭所在的镇一般在春节前一周迎来返乡高峰,目前高峰未至,但镇里已经在引导村民返乡、提高防护意识和药品储备等方面做好准备。“春运对疫情防控工作的压力还好,因为感染患者基本处于自我管理阶段,目前已经基本摸清常住人口的健康状况和特殊人群的基本情况。”钟庭说。

  百度迁徙平台数据显示,从2023年1月6日开始,2023年迁徙规模指数上涨趋势日渐显著。参考往年数据,春运全国总体迁徙规模将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七日,即1月18日前后达到顶峰。

  1月11日这一天,县城高速路口周边路段出现了拥堵。陈冰意识到,游子归乡的脚步加快了。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随着药品的到位,医护的回归,即使春节期间出现第二波感染小高峰,乡镇卫生院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重症隐忧

  但李松仍然处于高压之下,他所在的县医院承担县域内的重症救治任务。2023年1月12日,当他接起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的电话时,他正在等待省、市专家为急危重症患者会诊。

  李松表示,该县在元旦期间度过了第一波感染高峰,但随之而来的是住院病人的不断涌入。从2022年12月25日开始,医院526张床位就被填满了。虽然通过紧急增设床位、往亚定点医院分流轻症患者等方式疏解了部分压力,但目前床位仍处于紧平衡状态。“出多少患者,才能进多少患者。”

  在住院患者中,急危重症的比例接近10%,这是一个不小的比例。县医院已按照要求完成了ICU的改造和扩容,目前正加紧采购新一批的无创呼吸机。

  在李松的印象里,从农村转来的重症患者数量很少,这和陈冰的记忆相吻合。陈冰说,在高峰期间,到乡镇卫生院就诊的急危重症患者仅有2例,都是被家人抬过来的高龄老人。一位有长期高血压病史,一位是肿瘤病人。乡镇卫生院赶忙通过绿色通道将患者上转,最终顺利完成救治。

  问题在于那些无法或不愿到医疗机构就诊的老年人。

  扎根乡镇数十年的陈冰深知,不少农村老人面对疾病往往抱有“轻症能熬则熬,重症无力回天”的想法。此外,有家人陪伴的情况尚好,空巢老人若出现意外何以呼救?

  在“新十条”出台当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便要求乡镇卫生院对辖区内老年人合并基础病等特殊人员进行摸底。根据摸底情况,陈冰所在乡镇约有1600名65周岁以上老年人,其中高血压、糖尿病、中风后遗症、血液透析、肾衰竭等中高风险人群有600余人。

  陈冰表示,尽管家庭医生签约制度已经下沉农村多年,2023年开年之初,县委、县政府更是再次向社会公布了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但据其观察,在疫情高峰期求援者寥寥。乡镇卫生院配备有指氧仪和氧疗设备,本是早发现、早干预的重要手段,但也几乎无人问津。在他看来,基层干部应联动医务人员定期入户对中高风险人群进行健康监测,一旦出现异常状况立即协助其就医,而非被动等待。

  家住重庆某县城的林国英正是陈冰所担忧的那类老人。2022年12月22日,79岁的林国英在家检出了新冠阳性。起初老人有发热的症状,退烧后接连两三天吃不下饭,家人连忙带老人到县医院就诊。通过CT检查发现肺部感染面积超50%,于是老人住进了病房。

  在北京工作的程荫是林国英的外孙女。她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外公是一个“自信”的人。在县城感染潮来临之前,她曾与外公通话,建议他这时间尽量避免到公共场所去。但外公认为自己身体硬朗,且接种过三针疫苗,即使感染也能扛住,反倒是长期居家的孤独无法忍受,于是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外出节奏。即便在难捱的时刻,林国英也没有向家人吐露过一句不舒服,但无法进食的表现还是让家人意识到了严重性。

  在医院住了两天,林国英见咳嗽症状有所缓解,坚持要出院,家人们也决定为老人办理出院手续。程荫急了,连夜由北京飞回重庆。2022年12月30日7时,当程荫迈进家门的时候,外公正抱着理疗仪躺在床上哼声。

  接下来的两天,程荫几乎彻夜未眠,她花了大量的精力做外公和家人们的思想工作。为了说服外公继续治疗,她让外公重新做了一次肺部CT,结果显示感染依然严重。在她的努力下,外公重回医院,家人们也制定了分工陪护的方案。

  林国英这回住进了肝胆外科病区,平日里是医院里较为宽裕的病区,一般仅有六七位病人入住,最多不超过20人,然而这一次60余张床位全部住满。负责更换床上用品的护工告诉程荫,最近真的忙不过来,在她刚开始收拾腾出的空床时,下一个要入住的病人已经等在门口。

  与林国英同住一个病房的是50岁的祁镇隆。感染初期,他未用药治疗,还到江边吹晚风。感到心跳加速后,他到县里的私立诊所输液,几天之后仍不见好转,心率达到120次/分钟,愈发不舒服的祁镇隆终于走进了县医院的大门,经会诊为呼吸衰竭,立马给他上了呼吸机。

  在受访的村镇里,大多数老人在家中扛过了发烧,也有人在隆冬里倒下。李松说,从农村转诊的老人往往来得晚,也不愿意接受过多治疗。院内死亡的人数很少,按农村的习俗,老人们想要在家走完余生。

  (应受访者要求,胡康、朱宽、李松、陈冰、钟庭、武朋、王琳、石荣、方易、徐茂功、姜玄、林国英、程荫、祁镇隆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缴翼飞对本文亦有贡献)

编辑: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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